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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边城》续写
这个小镇子就如同它千百年的历史一样,依旧安静,河道边水手们上岸下船地卸货,女人们穿着浆洗得极硬的蓝褂子在吊脚楼下洗衣服。日头照在豆绿的河水里,龙船水又涨了。远处是咚咚的敲鼓声,扎着红头巾的水手们依旧卖力的划着小艇,箭一般的龙船只在水面留下一横细丝,便向前冲去。到了夜晚,两岸的篁竹尽是一团团乌黑,空气却还是一片温热,像阳光照在竹雀蓬松的羽毛上一样温暖。对岸有星星点点的火把,吆喝着渡河。不知为什么,从那以后,河面上常常朦胧着水雾。
翠翠再也没有去看过龙船。
她会像往常一样躺在草地上看晴空里的霞蔚云蒸,但她的脸再也没有桃色的红,只留下常年日晒后的黑。杨马兵不来陪她的日子,翠翠一个人吃饭,一个人编草鞋,一个人去城里买办东西。无事可做的时候,就躺在草地上数翠竹,一株,两株.......脑中回荡着的是那魂牵梦绕的歌。黄狗总会通人性地在她身边绕来绕去,可它不会说话。碧溪岨回荡着风声,水声。
船总顺顺在一个下雨天走了......
喧闹的河街安静下来,雨水顺着吊脚楼的屋檐滴落在青砖的小坑里,散出一朵朵小银花。滴答,滴答......水手,乡人皆着白衣,送这个豪爽而公正的长者最后一程。长久未归的二老在某一天回到了茶峒,他是父亲棺前唯一的孝子。丧事办得隆重,城中的老道士一连念了好几天的起事,城内人来人往,人们在船总家的竹楼里进进出出,乡民争相说着顺顺生前的好,傩送二老低头跪在堂前,一字未出。碧溪岨在这几天异常忙碌。
晨雾还未消散,有人立在渡边。早起的黄狗朝着那个人影低吠几声,轻嗅了几下又忽然闭了口。翠翠并不在意,只是解开船绳向对岸引去。人影愈渐清晰,船帮“吭”地撞上土岸。眼前的,正是二老。他一身戎装,站在岸边,并没有上船。四目相对的那一刻,翠翠感到脸久违的发起烧,但那不是发痧。委屈、害羞、激动......一瞬间的五味陈杂像在心中埋了一个橄榄,苦涩得让她无法开口。二老盯着她,却只将心中的话托付给山风,虫鸣,鸟啼与流水。细雨蒙蒙落下,船已然靠岸了,二老起身准备回城。翠翠从船上跳上岸,抓起二老的手臂狠命得咬了一口,咬得鲜血直流。二老楞住了,随后开怀大笑起来,如同那年河街旁一般,他别过身,眼泪止不住的流。他还是走了,唱着那魂牵梦绕的歌。
山中的竹雀仿佛都哑了声,只有二老的歌声在飘荡,飘荡......
翠翠站在岸边,河中又升起了白雾。